第十四章 与之相遇

万物沐浴着的和煦阳光,伴着阵阵微风,暖暖调皮地穿梭在它能到达的每一处地方。天空蔚蓝纯净,偶尔有一群鸟儿穿透云层结伴飞过。

一团银白色的绒球在阳光洒下的一块金黄中缩着,若仔细悄悄,会发现那团绒毛有些上下小小的起伏。

“诶,你过来,这里打扫打扫!”

“还有你,还有你,去打扫那间厢房,打扫得干净点,待会儿我来检查!”

一个掌事模样的人在屋外的楼阁间对着众下人安排事务,边说手还在那东指西点着。

仆人们拎着水桶的拎着,握着扫把的握着,都听命掌事的差遣各伺其职。

在这几天里参加全民宴的宾客就会到达了,所以仆人们都在加紧把剩下的活干完。

现在玉琼山庄内已经明显开始忙碌热闹起来,全民宴对山庄来说是几年来的一桩头等大事,邀请了四十多位在江湖上享有声誉或有些来头的人,再加上他们又可自己带上十个随行者,这次来山庄的人大约有四五百人。

这是玉琼山庄创办以来最盛大的一次聚会,这次竟然能请来在漓湮威声赫赫的三大人物——聿宣公子,恒国大皇子还有祭月宫宫主,这让一些江湖人士不得不重新审视下玉琼山庄了。

一匹高大雄健的汗血宝马连着一节经人用心打造的华美车厢就停在玉琼山庄门口。车厢为长方形,外部裹着银纹青底的云锦,厢的三面分别开了两扇可开起的木格子窗子用一层青纱掩着,车的四个顶还坠有串串七色碎宝石,看上去十分光彩夺目。

一条长长的白色薄锦延伸到了马车前,尔后一双深蓝色靴子步上了毯子,顺着一袭白色款款走向马车,步态沉稳有力又不失优雅。

在聿宣掀起袍角踏上马车之际,一道犹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即他停下了动作。

“妖狐,等等!”

婺妃月从里边跑来,还未等笙看清来人她已经一步一步地踩在原本洁白的薄毯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

虽然公子嘴上没说,但笙和箫都感觉到了公子对这个婺妃月似乎有些不一样。

前几日她从公子这堂而皇之地拿走一柜子的珍品,而且每次见到公子时一点也不礼貌,还一口一口地叫着“妖狐”,可这些他们都觉得过分的事情,公子却丝毫都不在意的样子。

所以待他们知道来人是婺妃月时,并没有上前阻止。

妃月轻拍了下聿宣,等他转身然后问道,“你是准备到城里去吧?顺道载我一程好了。”

“嗯。”还没等聿宣做个请的姿势,妃月已经早早地坐进了车里。

车的内壁都是淡青色的,里面的内置就像一个缩小的房间一般,底面的座上铺了一层柔软的绵垫子,中间安置了一张红木几案,一个茶盏一本书正平稳地放在上面,在一侧还摆放着一些煮茶用的器皿,车顶正中则挂着一只银制小巧的薰香球。

聿宣躬着身子走进车内,整了整垫子和衣服的褶皱在妃月对面坐下。

“走吧。”

话音刚落,马车便动了起来。

车内没有随着马的奔跑而显得颠簸,茶盏在平滑的茶几上纹丝不动,都听不清茶盖与茶杯的细小碰撞声。

箫坐在车外面赶着马儿,笙则在车内为聿宣烹着香茶。

妃月看出来了,箫平时专干那些跑腿的体力活,而笙就负责专门照看那只妖狐的起居。

婺妃月拿了一张软垫子抵在背后慵适地躺着,懒懒出声,“你每次这样招摇地出门,就怕不被人盯上来打劫你麽?”

“除了你还有谁敢来打劫我的?”聿宣接过笙砌好的香茗,掀开茶盖吹了口气,“我觉得还是你出门小心点为好,可不要被你的‘仇人’认出来了。”

“呵呵,怎么会呢。”妃月笑盈盈的,像是根本不把它放在心上。

随后她又把脸撇向窗边,透过青纱看着外面的景物不停倒退,神情若有所思,手也下意识地抓住了衣角。

暗夜幽姬都消失一年多了,应该已经被人们逐渐淡忘了才对。为什么那恒宇夜暝还在找她?跟他最后交手的那天她被不慎划伤了手臂,难道……他最后还是发觉到了什么?

聿宣盖上茶杯放下茶盏看向婺妃月,嘴角偏了偏,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日安城,卓味楼二层。

酒楼中最好的包间内,凭窗斜坐着一个俊邪无比的男子,他的左手肘随意地搁在自己椅背上,右手则放在桌上,侧着身体对着窗外,放眼眺望楼下热闹的街道。

一种张狂无忌的感觉油然而起,笼罩着那个有着令人乍舌俊美的男子周身,他就是于江湖上和于恒国都有威声,漓湮五公子之一的恒宇夜暝。

“主子,您吩咐的都已经准备好了。”说话的是桌子一旁弯腰站着的侍从。

恒宇夜暝依旧看着窗外,右手五指慢慢抡敲着木桌,平淡开口,“这几天让你们监视彦烽那老头,没发现他耍什么花样吧?”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听后,他不屑地笑了笑,语气中也带着明显的轻藐,“哼,量那老东西也没那胆。我肯用一千贯金叶来买那对他来说棘手的东西,他应该巴不得才对。”

随后他右手停下动作轻轻一挥,那侍从悄无声息地退到旁边。

突然间,一辆华美的马车慢慢进入恒宇夜暝的眼帘,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那辆马车在卓味楼的不远处停了下来,车帘子被撩起,随后一个女子轻巧地跳下地面。

从恒宇夜暝这个视角望过去,那女子正背对着他似乎在朝车里的人说些什么。

大致地他能看清那人的身形,一套淡黄色的束腰短装衣裙将她纤瘦的体态勾了出来,除了一根的银簪插在她浓密的发间外没有任何装饰。

这样一副毫不起眼的装扮理应融在来往穿行的路人中,成为现在这繁禄街道的配景。

或许是因为她身旁的那辆惹眼的马车,他注意到了她,不过这无意中的一瞥,让他原本懒散靠在椅背上的身体

紧了分毫。

一阵记忆中的清甜香气似乎重新飘散在了鼻间,他锁住两道剑眉盯着那个女子,自动忽略了那辆刚在她身旁驶走的汗血马车。

待女子转过身的刹那,恒宇夜暝原本抡敲着桌面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指尖蹭过桌面收拢。

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扫过空气所划出的光芒,在人群中格外扎眼,他一把收住了它。

是她……?

恒宇夜暝将视线聚焦到了那个女子身上,她的眼眸,她的身影,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气韵,几乎可以跟他印象中的那个人重叠起来。

可是在看清街上那个女子的容貌时,恒宇夜暝原本徒亮的眼睛暗了暗。

暗沉的肤色,脸上丑陋的伤疤,一点也不出众的五官,这怎么看都不像那个他找寻三年不肯放弃的人。

但这个人的身影还有眸子……

“靺鞅。”恒宇夜暝出声唤道。

之前退向一边的劲装男子向前一步,“在。”

“派人去跟踪这个穿黄色衣服的女人。”不管是不是都绝不能错过!

靺鞅稍微犹疑了一下就接令出去吩咐手下办事,转而他回到房间后正瞧见恒宇夜暝脸上的笑容虽是一贯的狂放,但还带着一种像是找到猎物后的欣喜。

“靺鞅,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在这世上我唯一想得到而且唯一配得上我的女人么?”恒宇夜暝紧盯着那个黄衣女子进入卓味楼对面的一家精品店,启唇说道。

“属下记得。”只是他并不知道主子所指的是何许人。

恒宇夜暝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股嚣张的气焰,口气显得自信满满,“哼哼,我有预感,很快就会找到她了。”

难道就是那个黄衣女子?靺鞅略微抬头顺着主子的目光瞥了眼窗外锁定住一抹黄影。在她的后面就紧跟着两个恒宇夜暝刚刚派去的手下。

靺鞅没有答话,静立一侧。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在恒宇夜暝准许下靺鞅走去开门。

来者是恒宇夜暝另一名手下,他将一封信件交给了靺鞅后就退下了。

“什么事?”

靺鞅撕开信封打开了信看了起来,然后向恒宇夜暝汇报,“是彦烽的,他说以免其他人起疑还有便于他回去,还是想把交易的一千贯金叶换成银票。”

恒宇夜暝闻后皱眉,眼里满是不耐烦,他思考了片刻,“是那老头的笔迹么?”

“是的。”

那就奇怪了,彦烽那老头是个爱金如命的人,和别人交易都只收金子不收银票,那是他定下的规矩,这回怎么会突然要求换银票了?其中一定有问题。

“这可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啊。”恒宇夜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

“那是答应他吗?”靺鞅瞧了瞧主子的眼色询问道。

“不,你就告诉他,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他只要把我要的东西带好就行了。”恒宇夜暝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笑得笃定,把头再次转向了窗口寻找那抹黄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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