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像是精神有点问题

“过来。”魏启东坐在**,眉眼平静,再次下达指令。

今天是个晴天,上午的阳光从窗台里洒进来,一点暗影都没有。卧室里厚软的地毯、浅色的寝具、米色的沙发,全都浸润在阳光里,曾经是姜小溪最喜欢的家的样子。

如今,这些东西却在光线里变得扭曲狰狞,生出了满身的尖刺,透着寒意,即将刺穿他的身体。

姜小溪低着头,反应了一会儿,才很慢很慢走过来。

“把衣服脱了。”魏启东似乎很有耐心,不催促,只在他完成一件事之后,才又说另一件。

于是姜小溪开始解衬衣扣子。他的手指发着抖,解了好几次都解不开。

昨天的恐惧裹挟着绝望再次席卷四肢百骸,他做不出多余的表情,也说不了话。本能驱使着他要听话,听话才不会受伤,听话才不会疼,对魏启东的指令再也不敢生出一丝反抗。

但是太怕了,他不知道自己又哭了,大颗眼泪砸下来,落在地板上,在脚边洇出一小块痕迹。

如果下跪能让眼前的这个叫“魏启东”的人走开,他想他会毫不迟疑跪下来。

然后又听到那个人的命令:去**趴着。

那声音仿佛埋在一层大雾里,忽远忽近,自高而下,冰冷无情。

他用手背揉揉眼,不小心碰到嘴角的伤,那是口*的皮带勒的,摁上去有点钝痛。他大概花了五分钟,才把上衣脱了,又把裤子脱了,只穿着一条平角**。皮肉接触空气,漂浮的尘埃犹如实质,叫嚣着、旋转着,嘲弄着,要叫他粉身碎骨。

面前那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能拆皮剥骨,他不敢抬头,不敢动,不敢呼吸。

趴下,把头埋进枕头里,腰侧大片红肿和淤青,姹紫嫣红,像是开出了一朵浓郁的花,绚丽刺目。

魏启东定定看了一会儿,然后别开眼,从旁边柜子上拿了一个小瓶子,倒了一点药油出来,在手心里搓热,轻轻摁在淤紫上。

手下的皮肤传来细微的颤动,那人已经濒临极限,脆弱不堪,再也经不起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于坤再见到姜小溪,是在一个工作日的晚上。

公司和合作方有个酒会,应酬到一半,魏启东发现一份重要文件落在家里了,便让于坤回去取。于坤到了瑞虹居,用密码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轻车熟路往二楼书房走。

楼梯走到一半,突然听到下面传来一声很轻微的咳嗽声,还有窸窸窣窣衣料摩挲的声音。他便停了脚步。

瑞虹居治安很好,老板家里监控和安保设备齐全,进来小偷是不可能的。于坤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于是他折返回来,向着传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楼梯下面是一个杂物间,平常也不怎么放东西,装着隐藏式柜门,位置隐蔽,如果不是魏启东曾经顺手把球拍放在里面,于坤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个不大不小的空间。

柜门没有关严,于坤伸手一拉便开了。

里面灯亮着,映出惨白的一张脸。

拿了文件,开了半个多小时车,于坤才赶回酒会现场。

后半场,魏启东和合作方几个负责人去了别处密谈,于坤没再跟着,独自找了个角落小憩。

脑子里总是挥之不去那张苍白脆弱的脸。

第一次见他,是在澜苑的保安室里,等了一夜的男孩子见到人的那一刻,眼底亮晶晶的,满脸惊喜和雀跃。后来他站在自己爱人旁边,永远都是全身心依赖的样子,满眼的花花世界一点也看不到,眼里只有一个魏启东。

再后来,亲眼看他一点点憔悴、萎靡下去,对爱情失望,对身边人忌惮,对平常事也越来越谨小慎微。

直到刚才,他又看到那个躲在楼梯间,将抱枕抵在胸前,下意识做出防御姿势的满脸惊惶的人。

于坤不想置喙什么,这也不关他的事。但他心里仿佛压了一块石头,耳边还响着那人曾经脆生生叫他的那一声“于哥”。

上次魏启东将人带回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以他老板的手段,闭着眼也知道不好过。于是在返程的路上,于坤头一次,多说了几句工作之外的话。

没有过多修饰,他直话直说。

“魏总,我回去取材料的时候,看到姜先生了。”他开车到手依然很稳,边说着,边从后视镜里看坐在后面的人。

魏启东闭着的双眼睁开了,很淡地“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他知道于坤回去或许能碰到姜小溪,但他并不在意。于坤跟了他很多年,做事稳妥,从不出错。于坤不同于魏渊魏玄两兄弟的更亲近自然,从不多话他的私人生活,现在既然开了口,就是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他躲在楼梯间柜子里。”于坤又说。

据他观察,姜小溪不是被魏启东关在里面的,魏启东还不至于这么变态,他应该是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自己害怕躲进去的。

瑞虹居平常没有别人,姜小溪躲避的人,怕是只有魏启东了。

于坤说完又去看魏启东,他脸色未变,看来知道这事。

于是于坤又斟酌着说:“我和他说话,想让他出来……他不肯。”

“我觉得,他看起来像是……”于坤停了停。

“是什么?”魏启东问。

于坤咬咬牙,说:“像是精神有点问题。”

魏启东不说话了。

魏启东知道,姜小溪精神没有问题,他只是太害怕了。怕自己回家,怕自己和他说话,怕自己让他吃饭睡觉,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又发疯。

有时候突然站起来,或者突然走过来,姜小溪都会吓得发抖。于是魏启东尽量在动作之前先咳嗽一声,给他个准备。但是咳嗽渐渐也不管用了,因为突然的咳嗽也会让他脸色发白。

姜小溪本能抗拒着魏启东的一切,但身体又应激般地执行着魏启东下达的每一个指令。身体和精神来回拉扯,早已经完全没了脾气和自我。

魏启东不想要这样的姜小溪。

刚开始,他以为姜小溪是装的。偶尔生气了还是会折腾他。

他们自从那次惨烈的伤害之后,没再发生过关系。有一次魏启东想要,姜小溪吓得从**滚了下来,那避如蛇蝎的眼神再次点燃了对方的怒火。

魏启东让他跪在地板上,强迫他口出来。

很多时候的失控是一环扣一环,未必是当事人原本的意思。但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伤害是不可逆的。

随着动作越来越快,濒死的窒息感让他本能挣扎。姜小溪最后干呕着冲进卫生间,剧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肺脏震碎。魏启东上前,想看看他怎么样了,打开门的瞬间,姜小溪抱头尖叫,一头撞向马桶上面的铜质壁灯。

要不是魏启东眼疾手快抓住他,怕是脑袋也磕坏了。

自那之后魏启东收敛了很多,轻易不碰他,在家里也开始任由他躲着自己,不再勉强他说话、吃饭或者行动。

方姨被重新叫了回来,同来的还有一个常年在魏家做事的中年男人老傅。两个人常住下来,最重要的任务是看着姜小溪,不能让他出事。

他不想要这样的姜小溪,可却是他自己让姜小溪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姜小川每两周回来一次,是姜小溪最开心的日子。

他少有地鲜活起来。

一早起来就扒在窗口,眼巴巴盯着大门,等载着小川的车子出现。

他现在不能出门了,魏启东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知道自己走不出那个大门。家教的工作也被魏启东辞了,租的小房子也没再管,反正交不上房租找不到人,房东自然就会把房子收回去。

魏启东问过他,要不要跟司机一起去学校接小川回来。他摇摇头,说不去,要在家里等。魏启东听到这个回答,神色间是满意的。

姜小川回来之后,会很兴奋地跟哥哥聊学校的事情,他毕竟是个孩子,很容易就被新鲜事物吸引。姜小溪强打着精神,陪他笑闹,看到弟弟开心,他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但还是被姜小川看出了端倪。

一次临上学之前,姜小川把他拉到自己房间里,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哥,说:“你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迟钝,还有,越来越笨。”

他问得很认真,不是开玩笑。

姜小溪打了他一下,勉强笑了笑:“你现在长大了,嫌弃哥哥是笨蛋了吗?我现在很好,你别瞎想。”

姜小川的疑惑写在脸上,但他回来的时间太短了,他在的这段时间,魏启东又和平常没差,对他哥的关心和关注也不似作假,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

但他哥确实有些不对头,行为和说话很迟缓,反应也很慢。嘴角明明是笑着,眼睛却好像在哭,常常看着自己发呆,有时候喊他好几声都听不见。

直到后来很久之后,姜小川长大了,在大学里修了一门临床心理学,才知道他哥现在所有的表现,都指向大家耳熟能详的一种心理疾病——抑郁症。

他后来常常想,其实哥哥潜意识里是在向他求救吧,一想到这个,后悔和心痛就让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以至于后来很多年,他都不肯和魏启东说话。

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只有13岁的姜小川,临返校前抱住他哥,说:“哥,你要是过得不开心,或者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已经长大了,我带你走。”

姜小溪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当场哭出来。

终于哄走了弟弟,他躲进弟弟房间的衣柜里,抱着姜小川的衣服,哭到喘不上气来。

魏启东找到他,神色复杂地把他从衣柜里抱出来,想说什么,但看见姜小溪惊慌地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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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魏启东代入了李洙赫的脸,想想就没那么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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