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支舞曲

曲风大变,一下子变成了性感暧昧的伦巴,一个西班牙女歌手委婉地吟唱着,剧场还是这个剧场,舞台还是这个舞台,却一下子有了转换了时空的错觉,就连地上的三具尸体也变得不那么恐怖。

当然,这一切只能是错觉,真正的恐怖已经渗入在场各位的骨髓里,无法消除了。

“听见了吗?他刚才已经说了很关键的话。”老方额头上还有不少冷汗,却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我想,这个真相,跟某一次洪评委做出过不公平的判断有关系吧。很可能这个人,在比赛失利的情况下自杀了,或者出了什么大事。而这个人,正好跟我们每个人都有点关系。”

“我认识的人里没有自杀的,我想你的推断有问题。”钱妙惠第一个表态。

“自杀的话,在我跟老公闹得最难受的时候我倒是想过,我身边的人自杀,好像也还没有。”卓兰大姐也这么说,

“自杀的人拿不到保险金,这点保险公司肯定会查得很清楚,所以这个推论可能是错的,如果是自杀的话,跟那个姓钱的就没什么关系了。”目睹过三个死亡,陈家才倒是比刚才更冷静。

“我也没遇到过自杀的,夫妻打架拉着对方要杀人的倒是有过。”老太太也八卦了一句,可惜没什么作用。

“时间不多的,这首歌不到五分钟,大家得赶快想出答案来才行。”卓兰大姐听着那首歌慢悠悠地唱着,急得火烧火燎。

“那家伙是疯子,就算我们真的想出什么名堂来他也不会让我们活了。”

“等等,我总觉得有什么错过了。”老方皱着眉头思考片刻,把问题抛给了陈家才:“你和欧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做过什么不太对劲事吗?”

“什么叫不对劲?”陈家才疑惑地看着老方。

“可能是做错了什么,也可能是无意中做的,或者根本就是个意外。我的话可能表达得不够清楚,但我希望你能仔细想想。”老方解释道。

“被你这么一说,倒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是个意外,但我心里一直挺内疚的。”陈有才叹了口气,接着往下说:“大概是三年前,我还没跟晓雯分手,那时候我还在开救护车。有次出任务,对方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身上穿着体操服样的紧身衣,很苗条。那次的目的地是体育馆,好像是个很大的比赛,她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了,不知道哪伤了,重度昏迷。一路上我开得挺快,救护车嘛,可以闯红灯不扣分。可那天我喝了点酒,注意力不太集中,一群小学生忽然出现在路口。差一点就撞上去了,踩刹车也可能来不及,我只好猛打方向盘。一个急转弯,车厢里晃**一声响,晓雯赶紧跑下车去看有没撞到小学生。等到我下车去看时,陪送的医生已经被撞晕了,担架**的病人摔到了地上生死不明。我一下懵了,怕医生醒来看到会怪我,赶紧把那姑娘搬到了担架**。等到我回头发现晓雯站在身后时才想起,这么做是严重违规的。这种病人不能随便移动身体,万一影响了脊椎很可能会导致她瘫痪。晓雯本想骂我,可很快医生醒了过来,她也就没有做声。这事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后来那个姑娘真的瘫痪,我偷偷想过好几次,会不会是因为我的原因。”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一件事。”老太太回忆往事,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有一年我在家体育馆做临时工,有一次搞什么大赛,来了很多杂技团的人。一个姑娘也不知怎么地就从高空上摔了下来,保护垫又放歪了,她硬生生摔在地板上。为了公平比赛不准带手机,参赛选手和评委们的手机都放在寄存柜里,管柜子的人又不知道去哪儿了。那些人急着打120叫救护车,我就说,谁给我一百块我就借给谁手机。”

“您的胃口可真大,一百块打一个不要钱的急救电话!”老方鄙视着口沫横飞的老太太。

“我只是临时工,平时哪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最后那些人还跟我讨价还价,五十块钱成交的。”老太太不以为然地继续说着。

“我也想起来了,那次比赛我好像也在,出事的这个女孩是我学生,她和搭档准备表演我编排的空中飞人节目,我还专门设计了两个新动作。对了,我想起来了……”卓兰大姐拼命回忆着。

来不及了,音乐又停了。

“这一次,我们距离真相还有多远?”小丑大摇大摆地走上舞台,手里拄着一根拐杖,他一边说着,一边拿拐杖支起陈家才和老方的脸。

“请你再多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已经知道关于真相的人是谁了。”老方强忍住怒气,把大家刚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小丑听完,眉毛一挑手里的拐杖一扭,马上变成了一束五颜六色的花。他把花插在老方的衬衣口袋里,高兴地鼓起掌来,“很好很好,既然已经猜到这里来了,那距离真相真的不远了。这一次,我还是再问你们一个问题吧。”

这次的问题比上一次更加离谱也更加恐怖:场景换到海上一艘出事的船上,五个快要饿死的人,一个快病死的人,是否五个快饿死的人可以为了活命而把那个快病死的人分而食之?

“如果你们是那五个人中的一个,会把那个快要病死的人吃掉吗?说起来,这跟之前的题目都一样,都是一条人命和五条人命的选择。”小丑饶有兴趣地看仅剩的五个人。

“我宁可死都不会吃人肉的。”钱妙惠想了想,第一个表态。

“其实人不人肉都没关系,反正快死了,不过是早死一点晚死一点罢了。我要活下去,当然要吃人肉。”老太太越来越暴露出与她孱弱外表既然不同的一面。

“如果他们抽签决定谁死,然后抽到签的人自己动手自杀,可能会公平些。”卓兰大姐的办法是比较成熟的。

“死得早点又怎样,就算那五个人吃了人肉早晚也得死。我懒得吃,免得将来下地狱。”陈家才抬起头,看起来最贪吃的他反倒说不同的话。

“无论如何这样都是谋杀,为了自己而牺牲他人,和抢劫一样。”老方骨子里还是个警察。

“好,选择吃人肉的我放你们下来。你们够狠,我喜欢。”说完,小丑就动手把卓兰大姐和老太太给放下来了,从萝卜裤里拿出两副手铐,给两个人带上:“好好跳舞吧,希望我们的专业老师会有不一样的表现。”

舞曲再响,气质高雅身材苗条的女老师和老态毕现略显猥琐的老太太,组成一对相当矛盾的搭档。伦巴本是拉丁之魂,舞者风情万种极尽缠绵,可老太太根本不会跳,缩头缩脑畏首畏脚,几乎是被卓兰大姐给拖着走,好在曲子不快,否则她好几次都要摔个大跟头。卓兰大姐的表情很难看,一方面这支舞跳得太没水平了,二来她在担心小丑究竟会拿自己怎么样。

歌还没有唱完,就爆发出两声枪响,等到大家回头看小丑时才发现他早就掏出了枪,依然是一手插在口袋里,单手持枪的潇洒姿态。还没停止舞步的两位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地上,卓兰大姐先是怒目圆睁,半张的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老太太也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可没过几秒钟,她们的眼睛都无奈地闭上。

“我最恨的就是畜生,不讲良心,不讲人性。”小丑收枪时,不耐烦地说道:“我的耐心被你们用光了。下面我要改变规则,最后一支舞曲,要是还找不出真相的话,你们就一起去见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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