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听着外面吵闹，刚想看看怎么了，就见顾南枝站在门口。

“小顾，你咋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也不知道外面咋地了，今天这么吵。”

顾南枝故作紧张，“听说外面来了个拍花子，姐你可要看好你家大宝，免得被拍花子拍走了。”

王芳一紧张，“咋还有拍花子，这也太乱了。”

“可不是。”

顾南枝从口袋里小心拿出一条裙子。

吊带小裙子，裙摆展开一层一层的，看着和绽放的玫瑰花是的。

繁杂的裙摆里还引着各种蝴蝶和花卉模样的图案。

用现在的眼光来看有些土气，在八十年代来看可流行的不行。

只是看一眼，王芳眼睛就粘在裙子上。

她是个识货的，光是摸着布料的款式，就知道价格不菲。

她娇嗔地拍了一把顾南枝的肩膀。

“你看你，来就来，还带啥衣服。”

顾南枝一本正经，“看见这件衣服就觉得适合姐姐，怎么我都要给你带回来。”

看着上面的花纹，他们这种小纺织厂肯定做不出这么精美的布料，而且厂子近两年生产的还是老式布料服装，出货量越来越少，仓库堆了不少。

想想自家老公说以后厂子可能要自负盈亏，要是亏钱了厂子就倒闭，工人下岗，王芳心里就不是滋味。

她还是强撑着露出笑。

“谢谢你了，有心惦记着我。”

“客气什么吗，姐你看着咋脸色不好。”

王芳叹了一口气，本来不想说，顾南枝和她也没啥利益冲突。

“这两年工厂以后就要自负盈亏了，纺织厂生意不太好，南方厂子冲击太强了，我就担心以后纺织厂要破产。”

王芳的担心不无道理，顾南枝有上辈子的记忆，现在几个大厂除了食品厂和肉联厂之外都倒闭了，食品厂苦苦支撑，只能做到收支平衡。

“你鬼主意多，听说你蕨菜生意都做到市里去了，以后要有发财的路子可别忘了姐姐啊。”

王芳本来开玩笑着说，没想到顾南枝认真点头。

“姐姐咱俩关系就异父异母亲姐妹，要是有赚钱的路子，我顾南枝肯定不忘了姐姐。”

这话莫名还有点感动。

不管以后带不带厂子赚钱是一回事，非亲非故，顾南枝能许下这种承诺，也算仗义。

王芳眼睛一湿。

两人说了一阵体己话，顾南枝又把王芳哄笑。

时间已经不早了，一会儿她还要去一趟水产公司。

顾南枝把手里水果糖、大片酥放在桌上，只说是给大宝带的。

她出了纺织厂家属院，宋秀琴猛地从路边站起身。

她一身狼狈，衣服被扯破，头发也乱糟糟的。

看见顾南枝她咬牙切齿，还要挤出来一个笑，这个表情显得异常狰狞。

“南枝啊！刚才二婶子叫你你怎么不等等二婶子。”

顾南枝一脸迷茫，仿佛刚才真的没听见任何动静。

“我没听见，呀！”她故作惊讶，用手指用力戳了戳宋秀琴伤口。

“二婶子你追我是不是栽到路边坑里了，咋脸上这么多伤。”

还不是拜你所赐！！！！

宋秀琴心里咆哮，要不是为了工作，谁愿意到扫把星顾南枝身边来。

遇见她就没好事！

她殷勤笑，“不说那个，还不是家里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宋秀琴的话顾南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她不接茬，就那么看着宋秀琴。

“哈哈，你这个孩子，每天在外面奔波也不是这个事，难免风言风语的，你都不知道，外面都传你是个破鞋。”

顾南枝皮笑肉不笑，“就是二婶子你传的把。”

宋秀琴一怔，差点意味顾南枝听见她背后嚼舌根子了。

“你这孩子净乱说，二婶子是那样的人吗？二婶子不放心你，在城里年轻小伙里面仔细挑，给你找了个对象。”

她拍着胸口，“那男孩顾家，能赚钱，是工厂正式工，能嫁给他那是祖上八辈子烧高香了。”

“那么好？”

顾南枝问。

“可不咋地，多少小姑娘要嫁给他。”

“那么好的小伙子……”

宋秀琴眼睛一亮，死死盯着顾南枝。

顾南枝继续开口：“二婶子怎么不嫁给他，我早就想说你嫁给我二叔算是吃亏了，整天吃喝嫖赌，你是不知道外面……”

她捂住嘴。

宋秀琴耳朵一动，捕捉到顾南枝话里的字眼。

警惕问，“你二叔外面怎么了？”

顾南枝赶忙摇头，“没怎么，是我胡说，二婶子你就当没听见。”

“妈的顾二山你还敢在外面给老娘找小的！老娘不撕了你的嘴！”

气直冲脑门，她转身就想找顾二山要说法，踏出去一步了才记起今天主要是找顾南枝，把那个小混混介绍给她。

一转头的功夫，顾南枝已经走远了。

宋秀琴用力跺了跺脚，骂了一句。

一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走近，他穿着食品厂的制服，整个人胖的就像发面馒头一样，让人分辨不出来他是闭目养神还是清醒睁着眼睛。

“哎，那个老太婆，我告诉你，已经耽误了我两天时间了，再这样可要加钱。”

宋秀琴心中烦的不得了。

“说了给你钱就肯定给你钱，再说了，我那个外甥女长得可漂亮了，还是你占便宜了知不知道。”

小混混不惯着宋秀琴，他一撸袖子。

“死老娘们，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他妈敢和我刘耀祖这么说话，信不信我打死你！”

宋秀琴里外不是人。

“信信信。”

她害怕刘耀祖真对她动手，狠心从口袋里面摸出五毛钱。

“最迟后天，一定让你看见我外甥女。”

“这还差不多，”刘耀祖吊儿郎当把钱揣到口袋里，转头看见一个年轻小姑娘走在路上。

“余佳，我他妈找你好几次，你是不是听你那死妈的话，想要和我断了！我告诉你不可能！当心老子弄死你全家。”

余佳刚从百货公司下班，看见刘耀祖，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只会哭。

宋秀琴没兴趣了解混混的感情史，顺着顾南枝可能离开的方向又追了过去。

前面不远处就是水产公司，顾南枝已经提着东西进了水产公司的大门。

感情需要维系，长时间不走动，关系就淡了。